第325章(1 / 2)
凤曲反手拍了拍他:你也休息,不要胡思乱想。
商吹玉的眼眉略弯:我就睡在隔壁,去为老师抚琴一曲,兴许真能助眠。
我是睡着了,但你会不会越弹越精神?
商吹玉的眼睫垂了片刻,半晌道,不要逃跑,老师。
凤曲抬眼看他。
在很多时候,真正知道你想要什么,真正会为了你的想法奋力争取的,只有你能做到。
我不想让老师变成和我一样任人摆布之人。
月光下,商吹玉的一双眼眸沉静而专注。他或许真的无法推知太多信息,就和身处迷局,茫然无知的自己一样。
但那一刻,凤曲前所未有地确信:
商吹玉始终追随着他的目光没有落空,他又点出了自己不敢开口,却的确存在的隐秘的欲望。
他不想任人摆布。
他不想听天由命。
就像他从阿珉出现的那一刻起,就不想被阿珉取代,更不想重蹈阿珉的覆辙。
阿珉也道:「观局,入局,然后擅局。」
是。凤曲悄然握紧了拳头,我们比任何人都有这份底气。
商吹玉离开了房间。
房门轻轻关合,寂静中,只有自己轻浅的呼吸。
俄而,相邻的厢房就如商吹玉承诺的那样,响起了缓慢悠扬的琴音。
凤曲辨不出那是什么曲目,只知道琴音清冽、曲调舒缓,商吹玉的琴艺一如既往地完美,甚至弹拨之中,依稀比往日还要多一层细腻。
昏沉沉地,凤曲终于睡了过去。琴声也在无知觉间告一段落,唯独明月高悬,星落如雨,俯瞰着这方波涛暗涌的地界。
直到
景云县稀疏的丛林中飘来一丝浅浅的腥臭。
「凤曲,起床。」
阿珉的声音便在沉寂中响了。
不用他叫,凤曲残余的警惕也将他整个人从床上拔起。意识顷刻间恢复清明,凤曲蹬上鞋袜,一手抓起了剑:什么动静?
窗外老鸦唱更,与之偕同的,还有蛇行夜路,轧过草木的细响。
但若只是这样,还不至于惊醒了他。
凤曲翻到窗边张望,只见明亮的月前腾起一点乌鸦。鸦影俶尔往返,嘎地长叫之后,叼起了一条纤长柔韧的细蛇。
细蛇在它的喙中挣扎,寥寥几息,却只爆发出一声惨嘶,很快没了声息。
是有栖川。凤曲暗道一声,纵身飞出,攥着一旁垂下的荆条翻跃而去。
景云县常年干旱,植被多为荆棘,凤曲一路赶去,衣衫又被刮得破破烂烂。
一抬眼,却是远超想象的乌鸦,吞月一般纠集此地。遍野漫走的蛇群仓皇逃窜,却还是沦为乌鸦的美食,被它们几起几落,留下一地支离破碎的蛇尸。
什么人能把有栖川野都压制得这么彻底?
丛林中久久不闻笛音,凤曲心下不安,逆着鸦潮举步走去。
乌鸦察觉了他的意图,当即弃了蛇群,争先恐后地朝他扑来。拍打的翅膀、尖锐的鸟喙,凤曲代替了蛇,成为新的猎物。
但扶摇剑嗡地出鞘,剑光比月光更快,鸦群很快又惊叫四散。
有栖川平白无故的,怎么又和鸦较劲?
凤曲满腹狐疑,蹑足向前,却迟迟没有看到有栖川野的身影。
倒是一声浑厚的低喝震停了他的脚步,对方远在数丈之外,隔着层层林叶,一身黑衣遁在林中,朝天喝道:有栖川野,你是要忤逆尊上不成?
向他涌去的蛇群有了片刻的迟滞。
从前竟然还没发觉你这吃里扒外的东西。那人道,难道为了那些私情,你连自己的使命也不顾了?
深夜长寂,没有任何人回应他的诘问。只有蛇群越来越缓的进攻,终于,在第一条蛇触碰到他的裤腿之时,男人的武器尚未亮相,却听砰地炸响。
碰到他的蛇竟是爆体而亡。
给我退下。男人最后警告一遍。
蛇们战栗僵停,再不敢上前。
可蛇身蠕动着、趔趄着,竟然也没有退步。
林道相对的又一片林中,蓦地飞出十数条银光湛湛的鱼钩。
鱼钩直窜男人心口,来势汹汹、猝不及防。
被蛇和钩同时包围的男人却毫无忌色,翻手掷出两片叶刀,锵锵挡下四五道钩。
接着衣飞如龙,广袖里杀出金银双钩,一瞬绞住余下的铁钩,在他脚下烟尘遽涨,只听得惨鸣阵阵
凤曲再低头时,靴底已被蛇身流出的鲜血润湿,仿佛置身一片血泥沼泽,再也动弹不得。
月华流转,凤曲才看清了。
男人并非穿了黑衣,而是一身紫衣被鲜血浸透了无数次,染至发黑发硬,那股飘渺遥远的腥臭,也是自他身上传来。
正是本该被空山老祖和阿枝阿蕊兄妹困在棋阵的紫衣侯,曲相和。
他抬腿向钩子飞来的方向走了过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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